他们的生活很早就开始了，也很早就结束了。五点钟，天微微亮，赶着鸡鸣，老刘已经醒了。一个小时后，他搬出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偶尔有路过的人跟他闲聊几句也很快就没了踪影。天微微暗，六点钟，他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在那里，又好像从来没有动过。

老龄化和城市化下的老年孤独感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告的结果显示，至2020年11月1日，我国60岁以上的人口总数超过2.6亿，占人口总数的18.70%，与2010年相比上升5.44%。我国人口老龄化的问题正在加剧。

人口结构的割裂不仅加大了老年人口的基数，也使得老年人的精神问题被不断放大。孤独感，即感知到的社会隔离，它是当个体人际关系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方面都不能满足其社交需要时，所产生的一种消极的主观情绪体验。据《2014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显示，2014年我国24.78%的老年人有不同程度的孤独感，其中1.42%的老年人孤独感比较严重。同时，有研究表明，我国老年人孤独感水平随时代的变迁呈上升趋势。

除了老龄化的重压，时代浪潮引导的城市化进程也使得老年人的孤独问题更加复杂。《2014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中显示我国空巢老人(不与子女同住)的占比达48%。并且，在调查时已离开家半年以上的子女占30.6%，其中约4成子女在省外居住。过去的研究发现，城镇和农村老年人的孤独感要明显高于城市老年人。更进一步，李海峰和王聪最近的研究表明，城镇老年人比农村老年人的孤独感更高。

大家都有过孤独的感受，但往往低估了孤独所带来的后果。长期孤独对身心都是一种折磨。老年人的孤独感与抑郁水平高相关；孤独的老年人更容易发生认知功能减退；孤独感与心血管疾病的患病率和死亡率都有显著相关。

在量更在质，社会支持的重要性

面对老年孤独的谜题，我们应该如何破解？许多研究表明，给予老年人良好的社会支持，让他们感到有所依靠，能够有效降低他们的孤独感。社会支持可以分为结构性(即数量)和功能性(即质量)两个方面。结构性社会支持是指个人在社交网络中社会关系的数量。功能性社会支持是指个人在社交需要的情况下感知到的支持的可利用性，例如物质援助、情感支持、陪伴或给予建议。

社会关系的护航模型指出，个体被他人的支持包围，他们彼此的亲密程度各不相同，例如，家庭成员、其他亲戚、朋友、邻居和同事等。这些成员不仅为老人们组成一个社会支持网络，同时也为他们提供多种社会支持(例如急救、影响、赞同等)。因此，许多研究表明，结构性社会支持和功能性社会支持可以有效减少老年人的孤独感。此外，社会情感选择理论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会越来越重视关系的质量。因此，许多研究发现，与结构性社会支持相比，功能性社会支持对孤独感有更强的预测作用。尽管都与孤独有关，比起社交网络的数量，社交网络的质量与孤独感的关系更紧密。

基于以上理论，李海峰和王聪推测功能性社会支持在结构性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他们的研究调查了11个省份共1325名老年人，通过量表测量了这些老年人的结构性社会支持水平、功能性社会支持水平和孤独感。经过结构方程模型的分析得出结论，功能性社会支持在结构性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不仅如此，在将老年人按农村、城镇、城市的地区进行划分后，他们发现了中介效应的地区间差异。功能性社会支持在城市老年人的结构性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影响中起完全中介作用，在城镇老年人和农村老年人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这可能是由于不同地区的老年人的社会支持依赖于不同的社会群体。在多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的农村里，老年人更有可能寻求配偶和亲戚的支持，而城市里老年人更多的是受到朋友和同事的帮助和照顾。

中国许多农村家庭仍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样一个规模庞大、长期、稳定的社会网络，可以保证农村老年人得到满意的社会支持，共同减少他们的孤独感。然而，与城镇和农村家庭相比，城市家庭失去了生产功能。城市老年人的社交网络不稳定，其社会支持结构往往遭到破坏。面对这种情况，城市老年人往往主动接受和适应自己的社交网络，把时间和精力集中在培养高素质的社会支持上。因此，只有以职业关系为基础的社会支持质量高，才能有效缓解城市老年人的孤独感。

综上所述，李海峰和王聪的研究为有效化解老年人孤独的问题提供了思路。在生活中，我们不仅要给予老年人足够多的社会支持，还要保证社会支持的质量，让老年人感受到有所依靠。对于不同地区的老年人来说，功能性社会支持对他们孤独感的影响有所不同。城市老人对于社会支持的质量有更大的需求。这就意味着，政府部门在制定养老政策的时候，要考虑到不同地区的实际情况而有所侧重。在人口老龄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中，老年人身心健康的问题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请多关心和照顾身边的老年人，让他们不再孤独。

福建社会心理服务共建基地

福建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文_林世卿  李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