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和同事们和谐相处难吗？你所在的团队是你想要的氛围吗？像“同舟共济扬帆起，乘风破浪万里航”这样，目标一致、内外一心的工作团队，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然而，能够真正做到如此的，却屈指可数。有时，即使团队中的人并无恶意，仍会有矛盾和纷争的出现。我们来看下面这个真实的案例：

麦琪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的实习生。实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因此，在公司她勤奋能干、小心谨慎，没事主动帮同事端端咖啡，拿拿外卖，大家对她第一印象都挺不错。

一天，同事琳达端了一杯咖啡回工位，一不小心洒到了麦琪刚装订好的项目计划书上。本来麦琪已经辛苦了一下午，想在下班前交经理，现在计划泡汤了。为了不破坏同事间的和谐，麦琪并没有生气。她保持着好心态，加班把计划书重新弄好，今天的事她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一个月后，麦琪突然发现，大家对她变得冷漠了。开始她以为是工作太忙，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她不在的时候同事们还是有说有笑，但她一来，大家立马严肃起来。

到底怎么了？麦琪很苦恼。从那之后，麦琪想展示自己友善的一面，她买零食请办公室的所有人吃；她记住了所有人的生日，在当天送上生日祝福；她放弃午休，帮大家排队买奶茶……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大家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麦琪越来越不知所措，她恨不得抓过一个人来当面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有一天，一个曾经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发来一条微信：大家都说你心机深，是个笑面虎，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得罪人了，有错即改，善莫大焉。

麦琪看到消息，心里万般苦，却又不知道和谁去说。

在麦琪的故事中，并没有人怀有恶意，但麦琪却遭到了来自群体的冷漠与排挤。在麦琪看来，自己努力工作、积极融入团队，但在同事们看来，麦琪却因为曾经的表现而被套上了“笑面虎”的头衔，大家觉得麦琪是“虚伪”的，自然会和麦琪保持距离。

类似的例子在生活中屡见不鲜。他们往往被自己的群体冷漠、摧残，自己却没有做什么错事。是群体有问题吗？答案是待定的。其实，针对这种莫名遭受欺凌的现象，在心理学中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黑羊效应。

1 什么是“黑羊效应”

所谓黑羊效应，是指在一个群体当中，一群好人欺负一个好人，而其他好人旁观的心理陷阱。在这其中，被欺负的好人，即整个事件的受害者，被叫做“黑羊”。他们常常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却无端遭受周围人群的攻击。

欺负“黑羊”的那一群好人，即整个事件的“施暴者”，被叫做“屠夫”。“屠夫”很多时候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和大家一起对某个人做某件事是很有趣的，或是理所应当的。

除了“黑羊”和“屠夫”之外，冷漠的旁观者，被叫做“白羊”。“白羊”们可能目睹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本质上并不坏，但他们的行为会使得无辜的“黑羊”收到伤害；更有一部分“白羊”，会在看到“黑羊”受到欺负时，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甚至沉醉于自己“白羊”的身份之中，有莫名的优越感。

2 如何解释“黑羊效应”

如此离奇的黑羊效应，其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对于一般的黑羊效应，我们大致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解释：

1.对责任的逃避和不作为

人们往往在面对失败和问题时，多数时候会不自主的将责任加在别人身上，认为别人该负的责任更大。当团队配合出现问题时，人们也会更多的将原因归咎于他人而不是自己。这种对责任的逃避使得当问题出现时，大家都不愿意主动解决，担心别人将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这种不主动的念头会促使更多旁观者，也就是“白羊”的出现。

2.对自我的保护

人们是具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的。当我们觉察到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时，我们便会展开“反击”。这种反击看似是一种正当的对利益的维护，但如果我们觉察到的信息有误，这种即刻的行为就会让我们在无形之中变成“屠夫”，也会因此造就无辜的“黑羊”。

3.从众心理作祟

有时，一件事与自己的利益并无关联，但当周围的人都开始攻击“黑羊”的时候，或是出于无意识，或是潜意识中要和群体保持一致，因此我们会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变成“屠夫”的一员。

从心理学的专业角度出发，黑羊效应还可以从更深层次的角度去探索：社会心理学上，根据规范聚焦理论(normalfocustheory，NFT)，黑羊效应主要是由“预期违背认知”、“规范维持动机”两方面因素导致的。

“预期违背认知”主要体现在个体上。人们往往会预期的认为，同一个群体的成员会有更高的合作性，也更值得依赖。因此，一旦群体内出现了不公正、不一致的行为或特质，偏离了人们的心理预期，人们就会对其产生更加强烈的负性情绪(如愤怒、厌恶等)，从而导致更严厉的惩罚，这也是“黑羊”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但总受到排挤的原因所在。

“规范维持动机”主要体现在群体上。对于一个群体而言，群体规范往往是形成、运作、维持一个群体的必要条件。一旦有行为偏离了群体规范，就会被视作一种对群体有损或有害的潜在威胁。人们为了防止这种威胁的出现，就会对偏离群体规范的行为给以严厉惩罚。这就是“屠夫”在施暴时会有类似于“我这是为了你好”的观念的原因。

3 “黑羊效应”的假设案例

听完了上面的这些解释，现在的你是否对黑羊效应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了呢？接下来有两个假设的情景案例，让我们在认识了黑羊效应之后，再看看这类事件中的各个角色，并尝试带入到各个角色的视角，更深层次的感受黑羊效应。

案例一：你十分的优秀，甚至说是过于优秀，以至于在公司威胁到了上级领导的地位。而你的领导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利用权威想方设法对你抹黑。这一切被同事们察觉，同事们为了不和权威产生冲突，便自觉分成了两种群体：亲领导者与旁观者。这时，你所处的氛围变了：亲领导者对你冷言冷语，更有甚者为迎合权威，时常对你恶语相加。在从众心理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对你的排挤之中，而其他的旁观者只是默默窥视，希望这场危机不要波及自己。这时候，身处黑羊效应的你，感觉到的只有孤立无援。

在这个案例当中，“黑羊”是主人公“你”，“白羊”是旁观者群体，“屠夫”则是领导之外的亲领导者。整个事件中，相信权威的“屠夫”们误以为“黑羊”做错了事导致权威力量的排挤，从而对其冷漠甚至恶语相向，“白羊”们则因为想保全自身不想介入，于是变成整个事件的旁观者。

案例二：你的公司承受了一次重大的业务失败。虽然你只承担了其中并不关键的一链，但整个团队迫切的想找一个替罪羊来承担业务失败的责任，你不凑巧的被选中了。此时，逃过一劫的人们纷纷把责任推向你，而其他的同事们即使不指责你，也明白这个时候一定要和大家嘴中的“祸害”划清界限。

这个事件中，主人公“你”只是因为运气问题被选中，成为了团队的“黑羊”，那些急于推卸责任的人们是事件中的“屠夫”，其他的同事们则因为要“划清界限”，从而成为了旁观者“白羊”。

看完了上面两个黑羊效应的情景案例，结合之前对黑羊效应的解释，相信您一定对黑羊效应有了更深入的、属于自己的理解。其实，黑羊效应的存在是有一定道理的，即在一个团队中，“通过牺牲一只黑羊，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在一个较为压抑的环境中，大家通过指责“黑羊”，使得所有“屠夫”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他们彼此之间报团取暖，彼此之间的关系逐渐升温。

但是，这种看似对团体有一些积极意义的现象，其背后潜在的危害是巨大的。事实上，“黑羊”、“屠夫”和“白羊”三者的关系是很玄妙的。往往只需要环境的改变，他们彼此之间的身份就会有所不同。通常情况下：受欺负的“黑羊”为了疏解心中怨气，会努力变成“屠夫”；施暴的“屠夫”为了推卸黑羊效应带来的“恶人”滤镜，远离黑羊效应带来的责任，都想变成“白羊”；而那些认为事不关己的“白羊”们，则会在之后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沦落成为新的“黑羊”。由此我们能看出，黑羊效应表面上会让“屠夫”们报团取暖增进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基于黑羊效应的感情会逐步消散，会随着黑羊效应中三个身份的不断更替而逐步瓦解，最终导致整个团队四分五裂。

面对如此棘手的黑羊效应，我们能做的难道真的只有任其横行吗？如果我们不幸沦为“黑羊”，我们能做什么来跳出这个怪圈呢？

4 沦为“黑羊”，怎么办？

见识了黑羊效应的可怕，我们一定要学会在陷入问题的时候及时自救。如果我们不幸沦为“黑羊”，我们可以通过下面的措施来改变现状。

①保持冷静，合理行动。

整个黑羊效应中，没有人抱有恶意。但“黑羊”如果刻意的去讨好他人，则会让更多的人感到“虚伪”，这反而是不利的。同样的，我们更不能因为受到了恶意排挤而去以暴制暴，这只会加剧黑羊效应对我们的危害。因此，如果不幸成为“黑羊”，认清现状，合理行动，做好自己才是我们最应该坚持的。

②收敛锋芒，能柔能刚。

“黑羊”被针对，多是因为自身的锋芒过于刺眼、特点过于明显。当我们在群体中保持低调，即使已经沦为“黑羊”，也能让“屠夫”难以找到下手点，从而对我们自身起到了保护作用。但收敛锋芒并不意味着刻意迎合，我们应该在必要的时候坚持自身主见，以一种“能柔能刚”的态度，表明出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③必要时刻远离“黑羊场所”，寻求外界支持。

很多时候，“黑羊”往往对融入群体依然抱有期待。这种“期待”，很可能给“黑羊”带来毁灭性的伤害。他们在遭受“屠夫”的暴力对待之后，依旧渴望融入群体的态度，会使“屠夫”良心有愧。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屠夫”们彼此报团取暖，而他们内部的团结将会转化成对“黑羊”施暴的变本加厉。因此，不幸沦落成“黑羊”的我们要在必要的时候认清现实，一个只会给我们带来暴力和伤害的群体对我们并没有任何益处，我们该做的，是及时远离“黑羊场所”，向自己的家人、好友等可以充分信任的人寻求支持和帮助。

无论是受欺负的“黑羊”、施暴的“屠夫”，还是旁观的“白羊”，在每个角色各自的视角看来，都是好人。这种在好人群体中出现的排挤、霸凌现象之所以如此盛行，一方面是因为一些特立独行的存在给团队施加了较大的精神压力；另一方面也要归结于团队成员彼此之间缺少沟通交流，缺少对团队中异己的包容。

所以，今后的我们在组建、参与到一个团队时，要努力营造一种轻松、和谐的团队氛围，减小团队成员的精神压力；同时，加强团队成员彼此间的沟通交流，使彼此之间相互了解、相互包容，形成一种过从甚密、一团和气的伙伴关系，从根本上预防黑羊效应在自己身边发生。

同时，请勇敢举起心理学知识武器，共同拯救我们身边的职场“黑羊”们！

福建社会心理服务共建基地

福建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文_张润众